2006年7月9日 星期日

許三觀賣血記--余華

自從在城邦書店打開它之後,就無法停止地讀了ㄧ百頁,

剩下的一百九十多頁終於在金石堂完成了它。



怪誕的平凡人物似乎是余華喜歡塑造的人物,

在短篇的"黃昏裡的男孩"已經讀到許多怪異可愛的人物。

不過許三觀並不是什麼可愛的人物,反而是帶有悲劇色彩。



許三觀是ㄧ個城裏絲廠的送繭工,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平凡人物。

一次機緣巧合,他和根龍與阿方加入了賣血的行列。

這種意外的驚喜在他體內潛伏了數十年,如果不是他兒子打破了人家的頭,

如果不是為了報達他的老情人,如果不是因為全家人面黃肌瘦嗷嗷待哺,

許三觀賣血的故事也許連自己都遺忘了。

一次次賣血,一次次賣血後到飯館裏喊一聲“一盤炒豬肝,二兩黃酒,黃酒要溫一溫!”,

許三觀的聲音從結巴變成了老練,從年輕變成了蒼老,

然而賣血也使他全家躲過了一次次的災禍和劫難,在苦難和困頓中求生存。

許三觀賣血中最可怕的經歷是為了救他大兒子的命,

從他居住的小城到上海的路上十天就賣了四次血,

賣到自己全身冰冷,又讓醫生給他輸了三袋血。

當許三觀的頭髮白了,牙齒掉了七顆,

他家已經不再為一盤炒豬肝和二兩黃酒發愁的時候,

他的血卻賣不出去了。



和"活著"書裡的感覺很像,鄉村裡平凡無知的人民只能被環境擺佈捉弄著,

只能從很狹小的縫中努力地掙扎,即使他們是沒受過教育的人,

嘴裡講著粗俗的話和老舊的觀念,但這些對話中隱隱含著大智慧。

這就是余華,用不起眼的小老百姓曲折苦難的一生,

看似特殊的人生經歷,放眼望去似乎也約略地說出每個人一輩子的境遇,

我想這就是這部小說偉大的地方。

沒有很濃厚龐大的故事結構,如磅礡的湍流或是峻凜嶙峋的山岳,

卻像潺潺的一條小溪流呀流地悄悄地拐了好幾彎之後跨過了千里的平地。







王安憶評《許三觀賣血記》



余華的小說是塑造英雄的,他的英雄不是神,而是世人。
但卻不是通常的世人,而是違反那麼一點人之常情的世人。
就是那麼一點不循常情,成了英雄。
比如許三觀,倒不是說他賣血怎麼樣,賣血養兒育女是常情,
可他賣血餵養的,是一個別人的兒子,還不是普通的別人的兒子,
而是他老婆和別人的兒子,這就有些出格了。像他這樣一個俗世中人,
綱常倫理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本,他卻最終背離了這個常理。
他又不是為利己,而是問善。這才算是英雄,否則也不算。
許三觀的英雄事跡且是一些碎事,吃麵啦,喊魂什麼的,
上不了神聖殿堂,這就是當代英雄了。他不是悲劇人物,而是喜劇式的。
這就是我喜歡《許三觀賣血記》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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