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17日 星期二

偽家醫科的醫官

1. 開始習慣現在的生活,七點多起來看門診,看報紙,看壹週刊,偷偷用手機聽報價,用連環新接龍讓自己打起精神,

然後中午吃飯,吃完飯看一下外匯,看成交量,稍微交易一下,打個盹,下午又開始看門診,用連環新接龍提神,

等晚報,看小說,讀一點書,等下午四點半下診,然後等吃晚飯。



日復一日。



每天過得最快的時候就是八點半到九點半的這段時間,通常都會先來個一群病人,之後就是一個斷層,

時間最緩慢前進的時候就是下午四點到四點半,平均在這半小時內我會看時鐘十次以上,

每次看時鐘就覺得時間似乎從來沒有前進反而又向後退了,它正在與我為敵。

或者是你覺得自己已經做了一件很大的事情,時間應該前進個比如說十五分鐘,但是它卻只有這麼不爭氣向旁邊偏了五分鐘。



然而我過得其實是非常愜意的,一天當中病人百分之七十是感冒或是拉肚子,百分之二十是要拿藥的,高血壓糖尿病痛風等等慢性病,

剩下百分之五是換藥,另外百分之五就是一些奇怪的問題,皮膚哪裡起怪疹子,或是哪裡痛也說不出來什麼原因。

目前看感冒和拉肚子已經算是很得心應手了,雖然你會說這些病這麼簡單誰不會看,

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畢竟感冒都是自己好的,一般的拉肚子也都算是很輕微,

如何靠一張嘴巴讓這些藥的效果加倍,才是真正神奇的地方。

如果病人很少或是沒有趕著看下一位通常我都會訓練一下自己的口才,也就是所謂的"Oral Therapy"

好好的衛教病人,解除他心中對目前問題的疑慮,或是解答一些基本的醫學常識,很像在當一個家醫科醫師,還蠻有趣的。

而且我們這邊就像小診所一樣,還可以用健保卡,病人除了阿兵哥阿兵妹,還有軍官將官,還有一些聘雇人員,比其他的醫官看的病不一樣很多。



大家都說家醫科就是靠一張嘴巴,然後什麼都不會,不過我覺得會這麼說多半是這些人口才不太好不了解基層醫師嘴巴的力量,

這樣的批評實在是有點文人相輕,等到自己也嘗試做一個家醫科醫生,才會發現當嘴巴是你唯一的武器時,

就好像拿一把小匕首就要能發揮出倚天劍的氣勢,我們畢竟不能期待小匕首鋒利無比,但是如果用得好可以讓病人很有信心,

他對你的信任感就會增加,治療的效果也是會加倍的。



2. 雖然愜意的生活,偶爾也是很迷惘的。

比如說我到現在還沒有申請上醫院,馬偕急診那似乎又有一些曙光,不過究竟是不是曙光目前也是未明。

我到底想不想要去馬偕的急診,雖然會慢一年,但是現在做哪一科不都是要慢一年嗎?

還是我應該要去台大內科的二招,但要是台大內科沒有二招或是我考不上呢?

突然間要決定自己未來的生活變得好困難,有人說不一定要一直去追著某一科,如果你的適合某一科,那一科也是會找上你。

然後就自由了

1. 最近PGY Course來到西園醫院,生活可以說是輕鬆寫意,在冷氣團來襲的前一天也就是昨天,中午左右就下班了,

溫暖的陽光鋪著我回家的路心情格外的愉快,和加護病房主任聊腳踏車,平時主持晨會一句評論都沒有的他,

講到騎腳踏車精神就來了,還談到他之前在花蓮慈濟醫院工作時,薪水好生活悠閒又可以常常騎著腳踏車到處跑,

這幾年因為小孩子要上學了,不得不回到台北來工作,看他臉上的表情似乎非常懷念過去在花蓮的生活,

似乎也想著等小孩子長大的時候還要回花蓮去。

那天下午心情也特別的好,好到我都懷疑是不是兩天前的酒精濃度到現在都還沒散去仍停留在欣快感的那個階段,

這種欣快感帶來的副作用就是注意力難以集中,有種想做什麼就要趕快去做的衝動,

這種衝動在我內心的內在意義就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衝動,乘興而來,盡興而歸的行為,行為的意義往往只在於欲望而不在行為本身。



2. 早上去一家診所看看社區的基層醫療是怎樣一個情況,當然大家都去診所看過病一點也不稀奇,不過跟診所的醫生聊聊開業醫的心境似乎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也是台北榮總出來的心臟專科醫師,在高榮當主治醫師,總醫師的時候就出了一本心電圖的書說那時候有當講師,這本書是拿來教學用的,

結果主任說他一個總醫師憑什麼出書,之後很多出國進修深造的機會都被擋掉了,然後去高雄榮總當了一年的主治醫師,似乎也是很不得志,

帶著一顆失望的心回到台北,去西園醫院當了幾年醫療部主任,發現在別人的手下做事還是不同,想做什麼事情念什麼學位都要看老闆臉色,

最後終於受不了出國念了中醫碩士,後來就出來開業。

他說從來沒想過自己做心臟內科會要出來開業,他以前的夢想也是當博士升教授,在醫學中心當名醫,沒想到最後一層一層地落入基層,

不過他說現在很快樂,早上可以先去運動,看看門診,中午小睡片刻,下午再去運動然候再看看診,平時還有在政大念法律的碩士學位,

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不用再看別人的臉色,以前看病認識的那些政商名人,對他們來說你不過是老闆手下的員工,不過是老闆的朋友,不是自己的朋友,

但是開業後不一樣,每個人都可以是你的朋友,跟人和社區的互動會很密切。

他說,如果不能在醫學中心拿到博士升教授,去哪裡其實都一樣,但是出來的路就很寬廣,有人念了EMBA去搞法拍屋,有人拿了律師會計師執照,

許多人離開了本行在其他的各行各業找到了自己的天空。

唯一的關卡就是最基礎的住院醫師和專科醫師要先拿到,這段日子是最精彩也是最辛苦的,然後就自由了。



3. 下午去西園國小看小朋友們被打疫苗,有些哭得唏哩嘩啦,有些人若無其事,大部分的小孩都是隱忍著驚恐,

突然間想要回想自己的小時候是什麼樣子,是不是也看來如此充滿稚氣,如此地無辜,我們的意願和感受彷彿都被大人操縱著,

被要求排隊守秩序,然後穿著規定的服裝,做一些自己也不知道願不願意的事情。

小時候的自己腦海裡的東西都很單純,未來都被規定好了,就連長大這件事,看著自己身體一天一天地變大,聲音改變,長鬍鬚,夢遺以及對性感到好奇,

因為乳房脹大而彎腰駝背甚至穿著厚外套的少女們,那些變化不知道當時的我是否也感到驚奇。

記得小學六年級就快要一百八十公分的我看到這些小朋友們,以現在的眼光來看我真的是個很奇怪的小孩,像個不和諧的怪物矗立在小人國裡。

我在小孩子的嬉笑吵鬧聲中,陷入了自己對童年的回憶,那個生澀對人群會感到害羞的自己,

覺得能夠受到良好的教育然後平安健康的長大,可以獨立思考,可以自由,但自由或許只是相對於這群小孩子來說。

長大了,就可以自由,小時候爸媽都會這麼說,但是成長的路上,你該這樣你該那樣你不該這樣你不該那樣的話其實不斷在耳邊出現,

有的人則像是被放出籠的野鳥,突然間飛到天上發現原來世界這麼大呀,這麼大的世界我該往哪裡飛,然後只是在空中盤旋哪裡也去不了。

有的時候自由又像是輕飄飄地在路上奔跑著,自在但是腳底有些虛浮,不時想要低頭看看自己是不是還在地上。
  • 留言者: chri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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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日期: 2009-11-17 19:52:55
我記得小學三年級打針時我同學都以訛傳訛,說六年級生用的針超級粗而且有倒勾

然後考試考很多書很重考不好又要被打,上了國中會被欺負而且每天都在證明自己比別人差;

奇怪這些期待中的恐懼結果都沒有發生,

長大以後真正的恐怖反而從來沒有人告訴我們。

2009年11月5日 星期四

尋找大頭春

1. 突發奇想走進二手書店,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已經絕版的書,比如說一些失傳的林燿德,一些再也不出版的王溢嘉,或是張大春的大頭春的生活週記。

很可惜在書店逛了幾圈,都只能看到一些哈利波特,一些向達倫的冒險,絕大部分都是工具書,

在二手書店買世界名著其實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因為極有可能不會再看第二遍。

另外有幾本書被像供品一樣地放在一個有透明玻璃窗的書櫃裡,上面寫著"Rare books",

其中一本很吸引我的目光就是羅智成的<泥炭記>,喔天呀~羅智成,這個詩人大概在我大三大四以後就快要被遺忘在我腦海底了,

記得以前翻過<傾斜之書>、還有<光之書>,雖然關於內容我已徹底遺忘,但我依稀記得他的文字是神祕而奇特的。

二手書店老闆似乎也是愛書之人,知道要將這樣的書鎖在櫃子裡供人觀賞,

在資訊爆炸的時代,電子紙在股票市場裡被炒得火熱,雖然迄今在你我之間尚未見到一人擁有一名為"電子紙"的3C產品,

閱讀這種往內心自我探索的人類行為似乎已悄悄地式微,知名連鎖書店最能讓人翻閱的書攤上擺滿了暢銷書、暢銷小說,

是愛附庸風雅又自以為高格調的我不屑一顧的。

但似乎那些文學的傳統價值,深厚又豐富的古典文學已經不再受到人們的喜愛了,

你也不難發現現代中文創作和各種西方文學的書架被大幅縮編,

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樣的工具書,幾個奇怪的老外教你如何用最快的速度學英文,

幾個不知道有沒有賺到錢的投資專家教你如何理財,教你定期定額把錢交給一個你也不認識的公司,現代人管它叫做基金的東西,

那似乎也反應了現代生活的某種無助與空虛。



2. 走在公館的巷子裡,藍家割包、四神湯、峨嵋餐館、青蛙下蛋,店員一個比一個漂亮的調飲店,

在這裡走著得時候,被食物以一種奇怪的維度吸引著我彷彿進入了另外一個時空,

我想起高中在峨眉餐館大吃大喝,豪飲啤酒,還有遠在國外念書的朋友令人噴飯的笑容,

即使我還拿著學生票的悠遊卡,但學生兩個字對我來說卻是無比的遙遠,我只能從我自己的穿著來緬懷。



"酒好苦,一點也不好喝。"

"傻子,酒的好喝就是在那個入口苦,滑下喉嚨之後的回甘。"

對,回甘,那回甘是無比的清甜,尤其是啤酒,不然在德國我也不會發狂似地在超級市場裡尋寶,

就是要尋找那難以忘懷的回甘。



3. 我赫然發現我們的生活也是如此,當我們開始尋找過往中美好的記憶,開始了解當初不明白的美妙滋味,

開始對當下的世俗充滿了鄙夷,之所以會如此就是流年中暗暗增長的年紀,和髮隙中硬生生冒出地白髮,給了我們這些與當下格格不入的感受,

我們也明白了人生吃苦的道理就是在於回甘。
  • 留言者: lovepeach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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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日期: 2009-11-06 11:28:42
我也拿著學生票的悠遊卡緬懷著學生時的快樂時光

尤其是倒楣的時候 越能彰顯過去的美好

XD




  • 留言者: lovepeach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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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日期: 2009-11-07 09:39:51
好阿

那可以約在哪裡一起去嗎?

因為我是路癡...



湊熱鬧我...




  • 留言者: khakid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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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日期: 2010-01-10 01:59:27
那是因為會買這些書的愛書人,通常不會把它賣掉。說到張大春,最近在重看城邦暴力團,實在是

很有趣,不過每次去書店都看到這本書被丟在最深處的角落......為什麼書店不會想把它跟金庸放在

一起呢?騙到一些人,或許就開啟了某些人的文學之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