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我在我的床上醒來,10/7剛到達Amsterdam時第一次嘗試了大麻的那種搖晃和下墜感讓我從床上驚醒。
我很希望那一天,那一天如果有一台攝影機就駕在我們面前,可以把我們那天說的話發生的現象重現,
但是來不及了,我只能憑我的記憶寫下這一切。
{###_marco1215/51/1318097873.jpg_###}
那是一次很奇妙的經驗,前所未有的感覺,但經過幾次之後我必須說,我不喜歡大麻帶給我的感覺,只有無窮無盡的恐懼。
那天我們很興奮地跑進就在Flying Pig Downtown斜對面的一家Coffee Shop。
爬上很陡的樓梯,像是一個位在閣樓的空間,坐在櫃台後面的是一個看起來很狠的光頭,
稍微問一下各種口味的大麻的價錢,1公克只要10歐,我們選了強度在moderate的Jack herer,
光頭硬漢交代了我們兩遍"Take it slowly, very slowly."
{###_marco1215/51/1318097866.jpg_###}
大概才吸兩口,凱凱大概就有感覺了,接著林蹦也有感覺了,在我還沒有昏去前我先幫他們拍了些照片,
而我連一點感覺都沒有,我又猛吸了兩口大的,每一口都深吸到無法呼吸,憋住,再用最慢的速度吐掉。
凱凱:"這次的感覺比我前四次都還要強了許多,比起來我之前吸的根本就是shit."
{###_marco1215/51/1318097868.jpg_###}
{###_marco1215/51/1318097870.jpg_###}
我又深吸了一大口。
突然我有感覺了,我很高興地說,我的脖子有點麻。
於是就在下一個瞬間,我感覺到天旋地轉,就好像有一個非常巨大力量緊抓著我用力地搖晃,
以一個非常快的速度用力搖晃著我,我感覺到周遭的速度非常快地在進行著,而我變得十分緩慢。
我覺得我的感官變的過分的靈敏,耳朵聽到的聲音變得非常大聲,旁邊聊天的人的聲音都扭曲了。
下一個瞬間我感受到的是下墜感,就像是在坐大怒神之前腳底發涼的那種感覺,
然後無止境地往下掉,我緊緊抓住椅子的握把,想起在夢中也曾夢見自己往下墜,但是馬上就醒來了,這次彷彿永遠也不會結束。
"當感覺來的時候,你會問自己,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我到底是怎麼了? 然後你開始後悔,因為你根本不想這樣,然後你開始想什麼時候會結束。"
我感覺到我強烈的感官造成我對外界加速的一種錯覺,這種錯覺打亂了我對時間和空間原有的認知。
假設原來的時間是一條直線,現在的時間彷彿是被切成一段一段然後交疊在一起。
原來的三度空間也被分割了,彷彿每一個平面在軸上彼此分離開來,而外界仍舊不停再加速,所以我開始覺得我自己很慢,但是我快不起來,
因為我分不清楚距離的遠近,我也分不清楚時間,光頭店員的那句"Take it slowly"好像是好幾年前聽到的,我彷彿已經坐在椅子上好幾年。
口渴,非常強烈的口渴,我感覺到我口腔黏膜上的唾液加速地蒸發消失,我覺得我的舌根在發麻,我打該桌上的礦泉水咕嚕咕嚕地猛灌,
我的心跳得好快,好亂,好用力。
我皮膚上的豎毛肌聳立著,我的皮膚開始變得冰冷,我的下顎在打顫,我的腳底下很虛浮,但又彷彿我所有的感覺都到了腳底。
我感覺到無邊無際的恐懼朝我襲來,壟罩著我,我不停地想著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很純粹的害怕,
就像當我還是個七八歲小孩時,那個噩夢來臨沒來由地把我驚醒的夜晚,很純粹的恐懼。
我很慌張。
我感覺到我的心臟用力地把血打出去,但是有一個強大的力量緊壓在我的胸口,我喘不過氣來,我忘記要呼吸,於是我提醒自己要深呼吸。
那血液流遍我全身,我感覺到它們在我胸口爆炸,在我腦中爆炸,在我身體各處不停地爆炸,爆炸的那一瞬間我講不出話來,我腦海中一片空白。
我想起那些中風,心肌梗塞的症狀,我覺得我快要昏過去了。
我陷入恐慌。
林蹦發現我很不對勁,因為我一句話都沒講,不停地在搓我自己的手,喝水,還有發冷,我的皮膚是冰的。
他說他看的出來我在慌張,因為他覺得自己相對於我是正常,並且他要告訴凱凱告斯我以前他吸大麻的時候的情況跟我很類似,
他也要我知道以我的醫學常識應該要知道其實這樣的劑量並不會對我造成太大的影響。
他告訴我他覺得現在這樣的情況叫做中毒,但是他突然明白為什麼那些創作者有所謂的靈感,
他說他想要寫詩,他說他想要寫,他想要把現在的情況寫下來,
他告訴我他明白那些我們曾經看不懂的文章,聽不懂的歌到底在說些什麼,
他說他覺得他中毒了,
他問我覺得怎麼樣。 我很糟。
他告訴我他看的出來我在慌張是因為相對於我,他和凱凱是正常的,他要凱凱告訴我他以前吸大麻的時候情況跟我很類似,
凱凱又說了一遍他以前吸大麻的情況。
他們又問了我一次有沒有好一點。 我在時間的漩渦裡流著,但是我想我有好一點。
他又開始說他有了無窮的靈感,他想要寫詩,他明白了靈感的來源,靈感的意義。
他覺得他中毒了。
我們的對話進入了無限的迴圈,這樣的內容重覆的三四遍,怎樣也走不出這個迴圈。
凱凱開始狂笑,因為他發現林蹦一直在講一樣的話。
林蹦說他快要發瘋了,他決定沉默。
我們沉默了好一陣子
我從一個被搖晃的世界進入到一個我能控制的程度,我彷彿是站在渦流當中,但我是站立的,就像操縱竹筏獨木舟或是衝浪板,滑行於扭曲的時空。
恐懼還是無邊無際地存在。
我們講話很大聲,聲調變得很奇怪,彷彿我們不知道怎麼控制聲音。
旁邊的人在看我們,好像在嘲笑我們,嘲笑我們幾個沒吸過大麻又愛衝的傻年輕人。
有好幾個瞬間,我都是失神的,我不知道自己在哪,但我好想要控制我自己。
凱凱說不要去控制我的身體,就隨那渦流而去,但是我沒有辦法,我似乎就是會自動地要控制我自己,
也許就因為我沒辦法控制我自己,那恐懼就伴隨而來。
過了一小陣子,林蹦問凱凱能不能帶我們回家,Hostel就在對面,我覺得我好很多了,但是還是天旋地轉,
討論了一下子我們就起身緩慢地走回去,一出大門林蹦就開始淅瀝嘩啦地狂吐,
店員給了我們一杯水還問我們要不要幫忙。
我們爬回hostel,我爬到床上躺著,世界還是很吵,地板還是在搖晃,身體還是在爆炸,但恐懼逐漸在消失,我無法動彈。
凱凱老是忘記自己要拿什麼東西,不停地重複著把櫃子打開又鎖起來,每樣動作都變得很困難,林蹦吐了又吐,吐了又吐。
過了好幾個小時我逐漸清醒,我感覺到我下鋪的床有人說,"Let`s have sex."一陣慌亂地像找保險套的聲音。
然後是輕輕的喘息聲,和一個很大的猛撞的聲音,這一切大概就發生在10秒鐘內,我聽到有人從床上爬起來跑到外面去,
對面的床上一個女生說,"It`s a 15-second rule. Before 15 seconds, you have to wash.........."
嗯應該是十秒鐘就射了。
隔天我醒來,我床下躺了一個女的,門外的走廊上有內衣和內褲,還有幾件衣服,我想起昨晚睡覺時聽到有人說"I like your bra....yeah you can have them...."
我的頭沒那麼昏了,世界的規律也恢復成正常,很奇妙的經驗。
後記: 後來又嘗試了布朗尼蛋糕,又稱為Space cake,上面的敘述說效力不亞於Marijuana,吃起來非常好吃,就是好吃的布朗尼。
三個人吃了兩塊之後大概過了兩三個小時,我的感覺就來了,聽力超好下墜感和恐懼還有全身在爆炸,只是感覺沒那麼強。
我想大麻誘發了我的恐懼感,彷彿那是內在中的某一個我,很像小時後即席演講上台前緊張的感覺乘以百倍。
但在現實生活中很少驚慌的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在現實生活中小心翼翼地凱凱,竟然可以放鬆什麼都不擔心的讓他去。
還有突然變得很想寫作的林蹦,是不是潛意識當中一直有被了解的渴望。
有人說透過物質透過大麻或是迷幻藥,我們才能看到真實的世界。
透過大麻我覺得別人看我和我看別人的樣子都不一樣了,世界也改變了,我彷彿也認識了另外一個我,一個對新世界恐懼的我,
我思考著那一個我是不是一直存在現實世界的我裡面,只是隨著年紀的增長那個恐懼的我已逐漸被隱藏。
我想我不會再嘗試大麻了,我相信他會帶給我恐懼,也許過了幾十年我再回到阿姆斯特丹,我會想再應證那個感覺是否有改變,
也可以說我想知道,我,是不是改變了。